久雪初霁,枝头地上一片霜白,他忍不住拥了披风起身,许久未活动的身体甫一下地便听见骨头摩擦的轻响,他无奈的弯了弯唇角,当真是欠他们的。
迈出门槛,久违的冰雪气息刹那间铺了一脸,有些冷冽味道,指尖泛起冷意,他揣手于袖口,枝头白雪几许被风吹下,转眼肩头已染上白雪,他也不急着拂去,只是用指尖轻触,有微凉在指尖滑开,久违的感觉。
自死而复生以来的第一个冬天,他就像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一盟人带一个蒙古大夫丝毫不放松的盯着,不许出门,开窗时要蒙在被子里,身上带着薄汗不许下床等诸如此类的看起不讲理的规则,让他眉眼长染无奈。
当真是寸步不离的看护,而如今难得没人出来唠叨,站在雪地里的心情也好了几分,颇有些孩子气。
久违了。
“你是不是觉得没人管就可以随心所欲了”有人朗声前来,步伐干脆利落,带着积雪发出一声声吱呀声音,他裹紧披风也不躲,眉目间浮上三分玩味笑意。
来人是蔺晨,敢在这江左盟盟主门前大叫的除了飞流怕只有他了。
“蔺阁主也是好兴致,放着山清水秀的琅琊阁不待跑我这小地方做什么。”他也不闹,拢了拢袖口,开口带刺。
“得了你少跟我在这闹,赶紧进去赶紧进去,别让我爹心血白费。”蔺晨撇撇嘴,觉得这人简直无趣到了极点,也不管他跟没跟上,迈步就像房内走去,丝毫不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里,他浅浅笑开,嘴角满溢着无奈,扫了眼檐上白雪,还是叹了口气踩着人脚步跟进房里。
毕竟自他重生那日起,这身子便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进屋没急着坐下,而是拿起一边壶替人斟了盏茶,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一截雪白腕骨,清秀瘦弱,泛着几分病态白色,让人平生出几分保护欲望。
“梅长苏你就说你这命还想不想要了?”蔺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人可当真不知道爱惜自己。
“我要真不想要一早就自尽了,那还轮得到你们天天在这唠叨。”他语气轻快,带几分玩笑意味,一撩下摆跪坐在蔺晨对面,自顾自的拿起茶于唇边轻吹。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你好你还要嫌弃。”蔺晨见他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方才的心疼全都转成了玩笑话。
反正这人也轮不到他心疼。
蔺晨没心没肺地这么想到。
寒暄许久。一个人于这间房子久了难免寂寞,突然有个人出来愿意和他吵吵嘴,他也乐得自在,唇畔笑容也越发灿烂,甚至主动与他谈论起在金陵的那些过往。
有些东西,饶他是梅长苏,也是不敢碰的。
“你真的不打算回金陵看看?”斟酌许久蔺晨才假装不经意的就着他的话问出这个问题,天知道那皇帝怎么就坚信他没死,一封一封的信往他琅琊阁寄,也不知是哪来那么好耐性,再这样下去天天取信的小童怕都要累死几个。
蔺晨第一次觉得他这个琅琊阁主当的真累。
“回去…?回去又能怎么样,现在国泰民安,我回去又能做什么?”他指尖无意识的拂过杯缘,低垂下的眉眼里有些许情绪翻滚。
不是不想回去,只是…
不敢回去啊。
毕竟现在的萧景琰已经不需要他了,这个国家也不需要一个诡计多端的谋士。
“再说吧。”
…。
已是三更,手边折子还有几摞,政务繁忙不说,更何况有些事情他确实拿不定主意,突然怀念起那人,一袭白衣,声音轻柔,却直指问题本源,丝毫不拖泥带水。
手指划过工部的奏折,开渠是件大事,他一时也决断不出个什么来,手指摩挲许久,无意识开口:“战英,去请苏…。”
生生截断。
他大概是疯了,那人已经不在了啊。
一边的高湛见状慌忙凑上前来,一脸温和笑意:“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事。”骤然回神,心头有什么东西翻涌,名为难过的情绪一点点浮上脸颊,熏红了眼角。
“陛下可是想列将军了?”高湛何其聪明的人,从那生生砍断的音节了也猜到这位年轻的皇帝心里究竟挂念的是什么,却也不道破,毕竟有的感伤,是一个人的事。
“并无,夜深了,高公公请回吧。”他挥挥手示意人离开,心头乱如麻线,却找不到宣泄的突破口。
也对,怪他,怪他知道太晚,没能阻止一切。而如今生生受着相思之苦,也是他活该。
…。
朱红御笔重回手上,眉目间重绽刚毅,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失神没有发生。
“对了高公公,明天不用再寄信去琅琊阁了。”
在高湛难得的诧异眼神中他俯身于折子末端批一个准字,笔画微微颤着,手腕却下的坚定。
他不能再骗自己了,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是他求不回来的。
此方大梦初醒。
他得替他守护好这天下,这是他用命换来的天下,他不能让他失望。
手指继续翻动奏折,窗外细细开始飘雪,映的这一方窗口灯火有些刺眼。
黄粱一梦而已。
tbc.
毕竟理科生不拿笔[手黄再]它真的是he讲真
大半夜更文我觉得我真是太拼了,你们爱我么x
不要说我拖剧情,你看酥胸说再说!他会考虑的真的x
好喜欢鸽主,写起来欢脱不费力x
然后并没有蔺苏,我有很努力的矫正了下cp_(:3
耿直boy对酥胸爱的真诚啊.烟